我討厭白色。
又寂寞又冷漠的顏色。
那種容不下一點污垢,拒絕一切的白色,
只有虛無的盡頭——
我會一直等待。
***
「喲。」
「好久不見呀。」
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裡,有誰向我搭話。
為了確定自己沒有看錯,腦袋跟眼睛從頭到腳看了眼前的人好幾次。
嗯…嗯嗯——嗯?!
「嚇到我了!!!!!!」
一邊說著那人的專屬台詞,身體誇張向後拱起,在快要跌下前被人捉住手臂。
「喂喂,那是我的台詞吧,我的主人。」
就像約好了,給予理所當然的反應似的。
「抱歉,抱歉,原諒我吧。」
睜著有點乾澀的眼睛,腦內一片混亂,為什麼他會這裡?為什麼?為什麼?
手臂上傳來的溫度令人驚訝
——很熾熱。
熾熱的是他的手。
在接觸到他人前,我沒發現自己的手是如似冰冷的,像冷鐵片貼到舌頭般,我死命抓緊他的手,即使是去到指甲刺傷對方皮膚的地步,我也沒有放開。
而那傢伙就像沒有感覺一樣,臉上帶著淡笑,有一些縱容,一些無奈,也沒有甩開我的手。
這個笨蛋,痛覺神經都壞死了嗎?
堅持了沒幾秒我就放手了,就當什麼事都無發生過的語氣,若無其事開口:
「你怎麼在這裡啦。」
「我想這裡又白又冷,你很討厭吧?」
「那又怎樣?」
「別生氣呀。」
「沒有生氣。」
我只是不甘心而已,你竟然在這裡,這個地方的事實,太可惡了。
「你不在這裡也無關係哦,趕快走吧你,笨蛋鶴。」
無理取鬧的我沒法趕走他,鶴丸轉身坐在我身邊,重新握住我的手,像要刻印腦海裡般反覆磨蹭我的指骨,靠在我的肩膀上。
「撒嬌也無用哦。」
每次有事求我的時就會像小孩一樣,每次都忍不住滿足他,給他小小的特權。
但只有這次不能,不用說也知道——
「帶我走。」
比呼吸聲還小聲,但他的自白我聽到了。
不是請求,不是期待,
而是肯定句。
哈
哈哈
笨蛋,不可能,絕對不要。
像壞掉的收音機般發出刺耳又斷續的笑聲,即使眼淚流出來也沒有停止過。
等到我笑累了,才吐出那句話。
「抱歉,抱歉,原諒我吧。」
跟之前作為對話的完結不同,鶴丸總能察覺我這種小地方,所以他在我開口前就按住我的嘴巴。
仿佛 懲罰不聽話的小鬼一樣。
「我是來給你答覆的。」
「說了自己想說的話,掉頭就走人,真是過分的主人呀。」
「連見面的機會也不留給我,自己一個人沖去危險的地方,還落到這種田地。」
「是哦,我是在生氣哦,所以即使你一副想哭的表情也沒用的。」
「我不原諒你,永遠都不原諒你。」
「道歉也不能。」
鶴丸凝視我的眼睛,一動也不動靠著我的額頭,聲音哽咽著,他的手擦拭我臉上的淚痕,自己像小孩一樣被他抱在懷裡。
「道歉也不能嗎?」
我們像喃喃細語的情人,頭髮和呼吸交織著,互相確認對方的存在。
「我喜歡你。」
「這個就是我的答覆。」
我忍不住放聲大喊。
一直,一直地逃避,一邊期待,一邊害怕。
原來我就是為了這個答案才會在這裡,
在這個拒絕一切,一片虛無的地獄裡,
在化成灰燼前,都想見你一面。
五年的相處,換來五百年的等待。
「如果我不來到你身邊,你會一直等下去吧。」
「我的小笨蛋。」
好想見你,
觸摸你。
「竟然追到地獄裡來了,你也是不折不扣的笨蛋呀。」
「對呀。花了好幾輩子的時間才追到你,要好好獎賞如此努力的我吧?」
鶴丸把自己的本體刀交在我手上。
「無論今世,下世,再下下世都好,請你捉緊我,不要放手。」
「讓我一直守護你吧。」
感受懷裡的溫度,鶴丸對著他的主人發誓——
無論幾次我都會找到你,連同你的幸福一起守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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